眾人嘩然。
「這不可能!」日出拍桌道。
霎時,室內又是一片靜默,只剩下日出大吼的聲音。
「一定有哪裡搞錯了!」他才不會相信……那個連殺敵人都需要做心理準備的女人,做得出如此駭人的事情!
「看了影像你還不想面對現實嗎?」長老的眼裡含光一閃,直直瞪向他。「你真以為你瞭繳納個女人?要你們看著她,你們卻隨意將重要任務交給她,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!東方日出,原來第一精英小隊是如此的!仗著你們的功高而隨意,才會釀成如此糟糕的後果!」
日出眼中出現怒火,有股想衝上去揍他一拳的衝動。好在深知他脾氣的晨曦一見他踏出第一步,就及時攔住了他。
「才不會……」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自夏刻口中傳出。
「小英才不是這種人……她就連看到生物死亡都會痛哭,這樣善良,怎麼可能殘忍地殺掉一個仁!」說到越後面,他的聲音越發急促、越發大聲了起來,到了最後幾乎已經要失控。「沒有查過的事情就隨意定線,這就是你們該做的事嗎!原因也沒有、當事人也不在,不聽當事人的任何一言,就只注重單方面的證據,隨意給人套上罪名,這就是你們該做的事嗎!」
因為第一次看見這個溫和的男人大發雷霆,眾人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,全都愣在原地忘了制止他的頂撞。
長老也是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。他的臉漲成豬肝色,怒不可遏道。「放肆!我堂堂一位長老也是你可以這樣頂撞的?」
他深呼吸了幾次,臉色才回復過來。「……我都忘了,你和這個罪人是來自同一個地方。她都做得出這種事了,你沒有禮教似乎也不無可能。」
夏刻聽了,那是一個氣啊!他到底有沒有聽他在說什麼!
「會不會是被操縱或者催眠了?」禕祇的聲音淡淡地傳來。
長老一愣,他並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,可是……
他搖了搖頭,「不可能。那種操弄人心的法術,也只有『神階』法術士才作得到。況且這種卑劣之事,『神』是不可能去做的,只有『魔』才會去做……『魔』近來又不曾出現--除了那個魔主之子以外,那是個特例。」
「呵呵……」不知場中何處傳來一陣不大聲、卻令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的冷笑聲。
長老瞥了一眼,「誰?」
但並沒有人回答,彷彿方才他聽到冷笑只是個錯覺。但這件事明顯比起第二軍營一事微不足道多了,因此他也就直接忽略了這件事。
她將注意力放回第一精英小隊身上。「既然『魔』沒有出沒,又怎麼可能施展這種法術?再說,也不可能就只有她一人出事。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剛好的事?中術者為寄於第一精英小隊之下的待觀察人物、中術時間為轉交機密文件之時--怎麼想也不可能。」
「也是呢……」禕祇嘆了口氣。
日出咬了咬牙,其實他也想過這個可能性,但也是因為如此才抹去了這個想法。
況且,她才剛來這裡沒幾個月,更不可能去得罪『魔』--而且魔主之子還治療過她了……
……等等。
他猛地一驚。
他一直覺得奇怪,為什麼魔主之子會治療她?紫薇院治夏從不將法術施於人類身上。她可謂是有史以來第一人……莫非,他其實是有意接近她?
如果真是如此,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。
但倘若如此,她到底具備了什麼,足以吸音他,讓他想要得到她到寧願施術的地步?
不……應該說,她究竟是什麼人……?
這時,長老的面前,一塊白色面板傳出通訊請求的通知聲。
他打開通訊,說了幾句話之後,面色頓沉。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切斷通訊,他抬眼環視日出一行人。「方才第二軍營傳來通報,犯人出現於他們大門前。先前已經制住,但後來卻被強行逃脫。」
眾人內心高懸,日出更在心底暗罵她的白痴。跑了就代表承認了啊!笨女人!把事情用得越來越複雜了!
「所以現在,我要你們負責抓她回來。」
長老一句話,種種打在眾人心上。
要他們……把自己的夥伴抓回來送入絕境?
日出感到手尖是前所未有的冰涼。

好不容易回過神,她才發覺自己已被制住。
慌亂得無法思考的腦袋只能聽從身體的本意。她的氣場爆開,將那名把她制住的守衛轟得翻了幾個跟斗,法術也跟著失去效用。
趁著此時,她往反方向跑去。
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:快逃!
「呼哈、呼哈……」她跑到氣管都覺得冰涼得痛,但恐懼卻使她不敢停下。
為什麼她剛才會被抓?所以那件事真的是她做的?她殺了兩個無辜的人?
淚水狂飆而出。不知是因為害怕、或是為那兩人悲慟。
為什麼她會做出這種事情?她一點也不想……她一點也不想殺他們啊!
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為什麼在紀錄的前一刻她會頭暈?
許許多多的『為什麼』,卻是無解。
……紀錄?對了、文件呢?
她猛地一驚,連忙四處翻找著。
那兩人都被自己重傷,不可能拿著文件……那麼應該會在她身上才對啊!可是……
「……為什麼沒有……!」
她頹然坐上地面。
亂了……全部都亂了……一切都--那些平靜安穩的時光,是回不來了……她犯下大錯--
想到這裡,她覺得內心發酸。
「嗚……嗚……」止不住地啜泣聲字她口中溢出。
心裡的恐懼與悲痛終於在此時爆發開,淚水潰堤。她越哭越大聲、哭得斯聲力竭--若是有旁人聽聞,或許會被她的悲傷而感染。
那是她自出生起二十一年來未曾有過的害怕。
她殺了人……她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傷了人……而且還是自己國家的人--腦子藝團亂,她根本無法思考,只有唯一一句話不斷迴盪於腦海之中--他殺了兩個無辜者。

他不希望她被其他人找到,好歹是自己隊中的人還可以聽他解釋。
或許一切只是一場誤會也說不定。
即使親眼目睹影像,他還是不會相信。
他無目的地四處找尋著,卻哪裡都不見她的蹤影。
「該死……」到底去哪裡了!
忽地、他聽聞一陣哭聲。心理一動,他往那個方向走去,果然見到那薔薇色馬尾的背影。
她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著,淚水一顆顆滾落地面,看得他內心滿是不捨。
他走上前,剛輕觸上她的背,隨即一陣刀光閃來。
他猛地跳開,但異常快的刀速仍傷到了他的手背,劃出一條不淺的血痕。
「夜……?」她慌亂的眼中出現一絲清明,卻隨即又被混沌淹沒。「你也是來抓我的?我沒有要殺人……!我根本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啊!」
見她已被恐懼吞噬了思考能力,他是滿滿痛心。
說道現在,她其實一人也沒殺過。
即使上了戰場,卻也只是攻擊敵人的肩或四肢,使對方喪失行動與攻擊能力罷了。
雖說他並不贊同這種做法,卻也為她的良善所吸引。
但如今……看她的反應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--在無意識之中第一次殺人,又是自己國家的人--而且,還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……她會變得如此歇斯底里,也是情理之內。
「英,我知道妳不想殺人。」他緩緩伸手,蓋在她顫抖的手上。「還是要把這件事處理掉。發生什麼了?」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」她感覺雙手無力。
平日只需一手即可揮動的刀,現在卻如同千金般重。
刀最終滑落地面,發出響亮的金屬碰撞聲。
「我真的不知道……我只是要和首位進行轉交錢的紀錄,突然覺得頭淵……醒來的時候就……」
頭暈?他眉頭一皺。難道真的如同禕祇所言,真的被人操控了?若是如此,那他該怎麼解釋,長老才會相信?
見他皺眉,她還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所說,連忙抓住他手臂處的衣服。「我是說真的!我不知道為什麼……可是這是真的!」
透過衣服,他能感受到她顫抖的指尖,正死命抓緊他。彷彿溺水的人在絕望之處終於找到一根浮木般,不肯放手。
他用另一手再次覆上她的手,希望她平靜下來。「我知道。」
只不過短短三個字,卻是足夠令他安心下來。
見她神經終於放鬆,他繼續說道。「總而言之,先回去一趟吧。我會向大家解釋。」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她低聲道。
他鬆了口氣,叫出通訊面板。「日出,我找到人了。」
『真的?在哪裡!快帶她回來!』日出聲音急促道,『不然長老等會又要多加個什麼肇事逃逸的罪名給她,事情就更麻煩了!』
「我現在就要帶她回去。」
『好,那快點!』
切斷通訊,他回身望向她。「走吧。」
她猶豫了一會,才緩步跟上他。

自從進入主軍營的大門後,一路上都是議論紛紛、或指指點點,甚至有人直接大罵出聲。
她一路上只是靜默不語,任人肆意評論。
但葉可不能容許,一道冷光掃去,頓時安靜無聲,再沒有人敢開口叫罵了。
直直走到審判庭的大門前,她有一種恍惚的感覺--猶記上次來到這裡,是才剛穿越過來的時候……真沒想到,有朝一日她還必須再站上那個位置。
夜望向她,「……我要進去了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他拉開門,只見此時席上已是滿座。
再看見當事人十,全場瞬間停止了吵鬧,全都注視著她。
她突然感到壓力極大--自己的心臟狂跳著,冷汗涔涔烙下。
長老直直看著她,開口道。「犯罪者,上前來。」
她的身子劇烈抖動,只是一小段路她卻走了好久。
待她移到定位,瞬間法陣啟動,她吃痛慘呼出聲。
見到這意料之外的事情,在一旁席上的日出忍不住起身,「長老!這是幹什麼!」
長老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,隨即收回視線。「對於這種危險者,本就該做好防範。」
他也不理會聽了這句話而差點暴怒的日出,揮手將影像叫出。
「犯罪者,這是第二軍營傳來的影像,看過再說吧。」
不用他多說,她早已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看。
她想知道,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--即使真相令人不敢直視。
影像的開頭是她剛握上面板的那瞬間,她皺了一下眉。
『妳沒事吧?』
她搖了搖頭,正要開口,動作卻一滯。
從這裡開始,是她沒有記憶的地方--
『怎麼了?』那名守衛擔心地望向她,卻見她充滿殺氣的眼。
『妳--』連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完,刀起刀落,深深的一道刀痕劃上他的前胸。
他往後踉蹌了幾步,背碰上了門。
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下,她再次舉起刀來。
這時,另一名守衛才從楞神中反應過來,舉刀擋下了她。
她卻如同鬼魅般一個閃身,已是在他的身後。
他猝不及防,刀身已沒入他的胸膛,自前方穿透而出。
她拔出另一支刀,反身帶出刀的同時砍上那人的頸肩之際。
他慘叫了一聲,伸手摀住流出泊泊鮮血的傷處。剎時,他的手上滿是鮮紅。
此時背對著鏡頭的她緩緩轉身。方才那一擊而飛濺出的血液噴灑在她的臉上,配上她冷漠的表情,很是令人驚悚。
望著兩個倒地的首位,她卻還是不罷休,又連砍了十來刀,直到那大門前被渲染成深深的紅色。
最後,她彎身撿起落於血泊之中的文件,轉身離去,看也不看那兩人一眼。
她幾乎就要忘了呼吸。
那駭人的景象不斷在她腦內到帶著--這等殘忍的事,動刀者卻是自己。
「犯罪者,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?」
相較於旁聽席上眾人的愕然,與如同見到惡魔般的眼神,長老是平靜許多。
她愣愣地望向長老,張開口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日出他們著急萬分,這樣下去會被認為是默認的……!
可是,現在這個場合他們也不方便開口啊……!
長老雙眼一閉,好久後才又睜開來。「……那麼,文件又交給誰了?」
「文件……」她的表情出現茫然。「我不知道……」
聽了這句話,長老也沒有說什麼,只是教出一個特大金色面板。上頭一個紅點正在移動。
「這是文件的所在處--看來正在別人身上……妳是交給誰了?」
頃刻,旁聽處是一片嘩然。
影片中的她撿起了面板,現在又在別人身上,這只有一個可能--她要搶奪文件,交給別人--這可是賣國的行為啊!
日出霍然站起,定定地看著那個紅點,僵著身子一動也不動。
沒想到文件還在別人手中……這可更加複雜了……
她望著面板,原來是在別人身上……難怪她找不到啊。
原來……不只殺人,她還把國家賣了嗎?
這夏,她可真的是間諜了呢……
不知為何,此刻她竟有種想笑的感覺,而她也真的笑出來了。
輕輕的笑聲,在此刻卻是有種諷刺之感。
長老瞟了她一眼,「妳笑什麼?」
「沒什麼……」她往一旁看去,只見大家正擔心地望著自己。夏刻更是臉色慘白。
對不起了……大家。
「隨便你們處置吧。」
長老的眉頭一挑,「妳可是承認了?」
她沉默了好久、好久,最後是一聲異常平靜的回答。
「對。」
「洛世英!」一聽到這裡,日出終於忍不住了。這時他在也顧不上禮教,他望著那名女子,憤怒地大吼著她的名字。
但當他觸及她絕望的雙眼,他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「那麼,現在關押至重犯監獄中,等候最終審判結果--妳可服?」
她看也不看長老一眼,只是盯著她的夥伴們。
眾人用眼神示意著要他不要再說,她卻只是一笑。
「我……服。」
兩個字說完,她俯身一咳,鮮紅的液體灑落在地面上。
接著,她身子一軟,倒上地面。
「英!」「小英!」
眾人驚慌的聲音伴隨著退庭的響亮木槌聲響起。

看著眾人的驚惶,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。
第一步達成了……他一定會得到她。若是得不到--他也要她嘗盡痛苦。
即便、這麼做他也不會原諒她。
「……英,現在才只是個開始。」被眾人以看惡魔的眼光看待、無從辯解而被任意蓋上「罪人」之印--這樣的痛苦,可遠遠不夠--
望著被架離審判庭、不省人事的她,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。
他要她生不如死。即使為此……世界將要動盪。
他,不惜一切。
反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,什麼都沒有了。
身處高處又有何用?沒有一個人是真心臣服於他的。
要不是因為他的身分,只怕眾人連看他一眼也不屑。
一開始不是這樣的……一切,都是因為她。
他絕對要讓她生不如死--絕對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夜須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